星期五中國海關總署發布最新數據, 美中貿易逆差2017年再創新高, 這個數據很顯然無助於緩解日益緊張的美中貿易關係, 特別是在川普總統一心要改正兩國貿易逆差之時. 1月份, 美國還將公布對中國產品進行一系列調查的結果. 美中貿易戰山雨欲來, 雙方究竟會怎麼打?
美國打貿易戰的 '彈藥'
星期五中國海關總署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 去年中國與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美國之間的貿易順差擴大了250億美元, 至2758億美元.
雖然有專家指出, 貿易失衡並非是美中經濟聯繫中的真正問題, 但是, 新數據可能給予川普更多的理由去改正他所說的美中貿易失衡關係. 川普可能會提高中國某些進口產品的關稅或是限制某些產品進口到美國. 川普在競選時曾經表示, 要對中國進口產品徵收高達45%的關稅.
美國商務部星期四 (1月11日) 晚間宣布, 已完成有關鋼鐵產品進口是否損害美國國家安全的調查, 並將調查結果提交給了總統. 川普總統有90天的時間根據調查結果決定採取哪些應對策略.
去年4月份, 川普總統簽署備忘錄要求美國商務部對進口鋼材和鋁產品是否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發起 '232調查' , 如果查證屬實, 川普將有許可權制進口這些商品.
去年8月, 川普再次簽署行政備忘錄, 指示美國貿易代表對所謂 '中國貿易行為' 進行審查, 重點是在技術轉讓領域中國是否涉嫌侵犯美國智慧財產權, 並以此決定是否對中國展開貿易調查.
根據 '301條款' 規定, 美國貿易代表首先尋求與外國政府協商, 以尋求貿易補償或消除貿易壁壘. 如果協商無法解決問題, 美國可以採取貿易救濟措施, 比如徵收額外的關稅, 費用和對進口的限制.
另外, 美國還可以限制中國在某些敏感領域的投資. 而且, 這在2018年初已見端倪. 進入2018年不到一個月, 已經有兩起中美投資與合作案宣告破產. 中國阿里巴巴旗下的螞蟻金服收購美國速匯金公司的收購案被美國當局否決, 之後中國華為公司和美國電信公司AT&T合作在美銷售手機的合作案也在最後時刻宣告擱淺.
中國的報複措施
針對美國301調查的結果即將公布, 中國商務部發言人高峰不久前強硬表示, 中國將堅決捍衛自己合法的利益. 那麼, 中國會採取哪些措施呢?
普林斯頓大學政治與國際關係學教授亞倫•弗裡德伯格 (Aaron L. Friedberg) 在接受美國之音記者採訪時說, 中國可能會對美國產品採取類似的措施, 即提高關稅或限制進口等. 弗雷德伯格曾經出版過有關美中關係的一本書, 叫《競爭最高地位》.
他說, 中國還可以讓美國在華企業的處境更加困難, 限制他們的投資等. 去年8月, 在川普政府對中國產品啟動301調查的時候, 中國媒體就已經表示, 中國可以針對美國的波音公司, 以及美國的大豆產品進行報複.
美國出口26%的波音飛機, 56%的大豆, 16%的汽車, 15%的整合電路目的地都是中國. 還有報道說, 受傷的美國企業甚至還包括好萊塢影業.
弗雷德伯格說, 中國也可能將美國告上世界貿易組織, 試圖通過世貿組織爭端機制來解決. 不過, 中國的反應應該取決於川普總統的做法. 如果川普需要的只是象徵性的勝利, 比如提高某些有限的產品的關稅等, 中國的反應也許不會大. 因為他們並不想捲入貿易戰.
彭博社 (Bloomberg) 1月10日報道, 北京方面正在考慮是否放緩或停止購買美國國債來報複美國, 不過, 這已經遭到了中國方面的否認.
美國《紐約時報》專欄撰稿人保羅·克魯格曼曾經就這個問題給出了解釋.
他說, 那些認為中國可以通過停止購買或拋售美國債券來要挾美國, 損害美國的人錯了, 因為他們不懂得中國購買美國國債並不是對美國發慈悲, 並不是要給美國提供經濟援助, 而是因為中國的大筆外匯儲備沒有更好的去處, 只能購買美國國債來保值;
中國假如用拋售美國國債的方式來損害美國, 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為拋售會造成市場動蕩, 美國國債價值下跌, 等於是美國國債持有量世界第一的中國毀壞或摧毀自己的金融利益.
《紐約時報》近期的一篇文章說, 在報複潛在的美國關稅方面, 中國官方有很多選擇, 但幾乎沒有好的選擇.
文章分析了限制進口大豆或是減持美國國債可能給中國帶來的損失後指出, 最嚴重的措施可能是針對在華經營的美國公司進行非正式騷擾.
文章說, 中國國內媒體已經提出了打擊蘋果 (Apple) 和波音 (Boeing) 等公司的觀點. 官僚們可以安排政府鼓勵下的消費者抵制, 出其不意的檢查, 拒發許可證等等. 對高管和投資者來說, 這種擠壓很痛苦. 但這也是一個例子, 證明北京的嚴格控制恰恰暴露了它的軟弱.
誰會贏的這場戰爭?
貿易戰沒有絕對的贏家. 更準確的說法是應該是誰失去的更多, 誰會更早的屈服? 沒有一方會贏. 雙方都會受傷, 而且隨著貿易戰的升級, 損失會更大.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弗雷德伯格說: '至於誰會損失更多, 誰更有可能先屈服? 我覺得這很難說. 整體來說, 中國經濟對美國的依賴要超過美國經濟對中國的依賴. 從這個角度來說, 中國損失更大. 另外, 中國政府也特別擔心經濟增長放緩, 因為這可能影響到社會穩定和政治動蕩. 他們應該不太願意冒這個風險, 讓經濟增長放緩, 造成這樣的事實. 另一方面, 川普總統也希望經濟快速增長, 股市上升, 他一直把這兩點當作自己的政績, 因此, 他也不願意看到雙方曠日持久的較量, 導致雙方受損' .
當然, 也有經濟學家指出, 中國會是這場貿易戰的贏家. 美國彼得森研究所的尼古拉斯•拉迪 (Nicolas Lardy) 在由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和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聯合舉辦的 '2018中國經濟預測' 論壇說: 美中貿易戰難以避免, 但是中國將會是這場戰爭的贏家.
他表示, 雖然出口對中國GDP影響很大, 但是中國比美國更有能力熬過貿易戰帶來的痛苦. 川普政府最終將不得不改變政策. 而在中美貿易戰中受到影響的, 還有對華出口依賴較大的東亞和東南亞國家.
貿易逆差不是美中經濟關係的真正問題
雖然川普希望通過採取措施, 甚至可能會冒引發貿易戰的風險來改正美中之間的貿易逆差, 但是, 包括弗雷德伯格和拉迪在內的很多觀察人士認為, 川普政府把美中經濟關係的重要問題弄錯了. 造成貿易逆差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而美中貿易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貿易逆差, 而是中國不公平的貿易政策和手段.
普林斯頓大學的弗雷德伯格說: '美中經濟關係中的真正問題是中國政府實施的一系列旨在給予中國公司優勢, 促進中國經濟的發展, 對外國公司不公平的政策. 比如, 向出口公司提供補貼, 使得他們可以在國際市場上以低價與國外公司競爭, 同時給在中國的企業設定限制, 限制他們的出口和投資等等. 我想, 很多經濟學家會說, 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貿易逆差不是真正的問題. 造成逆差的原因不僅是中國的政策, 而且也有美國的政策, 比如, 美國的巨大的預算赤字也是造成逆差的原因之一. '
他說, 僅僅限制從中國的出口雖然會減少與中國的貿易逆差, 而美國整體的貿易逆差不會改變, 只是增加了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逆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