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從明顯有利到難以控制 19世紀之前, 科學的實際作用並不大. 那時科學家也沒有職業化, 專門化, 比如牛頓即是數學家, 又是物理學家, 還是煉金家, 神學家. 從19世紀開始, 職業的科學家開始出現. 同時, 科學開始全面轉化為技術. 比如電磁學很快轉化為電力工業和電訊業, 化學轉化為化學工業, 實驗生理學轉化為實驗醫學. 這些技術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人類的生活面貌, 所以說19世紀是人類曆史上第一個科學的世紀. 當時的人們對科學充滿了信心. 大家堅信, 科學的發展能讓我們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人們單純地擁抱科學, 熱情地謳歌它, 所以說19世紀又是一個科學浪漫主義的世紀. 到了20世紀, 科技進一步發展並滲透到了人類生活的各個角落. 科技的基礎理論變得越來越抽象和艱深, 遠遠悖離我們的生活常識和理性, 並讓我們的世界圖景出現一定程度的混亂. 相對論的出現顛覆了我們對時間和空間的傳統觀點, 而量子理論的世界觀讓我們傳統的排中律失效. 更重要的是, 科學技術不再明顯有利於人類, 人們開始意識到科技帶來的不利後果. 兩次世界大戰由於科學的介入, 死亡人數空前之多, 毀滅效率空前之高. 二戰甚至使用了核武這種極端大規模殺傷毀滅性武器. 環境汙染, 生態破壞, 能源枯竭等問題逐漸顯現, 一些新的問題也層出不窮. 人類在擁抱科技的同時, 也開始對它的力量感到恐懼和害怕. 今天, 科技發展所帶來的後果, 無論好壞, 都已經嚴重到人類無法想象且超出人類有效控制的地步. 人類文明的基礎其實非常脆弱 從影響力來看, 20世紀人類有兩件大事屬於宇宙級別, 具有宇宙學意義. 第一是釋放核能, 第二是航天. 有曆史學家曾說, 一百年, 一千年乃至一萬年以後, 我們會如何評價20世紀?如果用一句話來講, 那就是 '這是人類在地球上首次釋放核能的世紀' . 核能不是一般的能量, 而是20世紀科學技術, 社會, 曆史, 軍事交替運作的結果. 愛因斯坦未曾想過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核武器的爆炸, 最終卻成為了現實. 核武器的出現打破了世界格局的平衡. 繼美國之後, 蘇聯, 英國, 法國和中國都先後製造出核武器. 冷戰時期, 美蘇軍備競賽, 雙方的核武器加起來足夠把地球徹底摧毀30次. 有人曾問愛因斯坦, 第三次世界大戰什麼時候開打?他俏皮地回答說, 什麼時候打第三次大戰我不知道, 但如果有第四次, 人們使用的武器都是棍棒和石頭. 言下之意, 人類現代文明會被核武徹底摧毀. 弔詭的是, 核武出現之後, 人類社會獲得了半個世紀極為難得的和平. 不過這樣的和平是以核威脅為前提的. 核武既維護了和平, 也威脅著和平. 可以這樣說, 我們今天的文明建立在很脆弱的基礎之上. 航天同樣如此. 航天的成就不只是把人類送入外太空或者送上月球, 而是實現了很強的軍事威懾. 如果一個國家能把衛星送到月球再飛回, 這意味著它擁有超高的電子通信技術, 它的飛彈具有很高的精度, 可實現指哪打哪. 制空能力代表著軍事能力. 所以, 在航天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 每個人的頭頂都懸掛著一把隨時會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技術與人文同步進化才能免於失控 現代技術發展太快, 導致人類身體的進化和社會的進化沒能跟上科技發展的速度. 如果身體進化快, 技術發展導致的環境汙染就不是問題. PM2.5會成為汙染物, 是因為身體還沒進化到一定程度, 科技發展速度遠遠快於人類進化的速度. 人類改變地球生態環境只用了幾百年, 而我們的身體用了幾百萬年才進化成今天的樣子, 這是一個巨大的不對稱. 同樣的道理, 過去倫理和技術是匹配的, 有什麼樣的技術就有什麼樣的倫理. 現代技術快速發展, 導致倫理跟不上, 所以就產生了很多倫理問題. 比如生物技術的發展就給人類的道德倫理帶來巨大挑戰. 一位代孕媽媽在孩子出生後由於十月懷胎對孩子產生了感情, 拒絕將孩子歸還給提供受精卵的父母, 那孩子應該歸屬於誰?這就是一個難題. 還有, 以前人臨終時咽氣就意味著正式死亡. 而現在即使人已經咽氣, 依靠人工呼吸機可以恢複呼吸, 並且在腦死亡的情況下繼續存活好幾年, 這就對死亡倫理提出了挑戰. 如何解決技術發展和人文進化不同步的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案是放緩技術發展的速度, 加快人文進化的速度. 放緩技術發展速度實施起來很難. 因為儘快實現新技術是人類的本性, 要想放緩速度, 需要人類有較大的自製力. 同時, 我們的社會面對新科技不要採取保守主義, 而是要加快進化的速度. 只有技術發展和人文進化相同步, 我們才能越來越好, 否則只會越來越失控. 值得一提的是, 目前很多西方國家已經開始注意到科技的失控態勢, 因此有各種各樣的倫理委員會進行幹預. 而國內對高科技不設防, 科技倫理的缺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如何正確認識高科技, 培養起相應的科技倫理, 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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