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手机, 个人电脑, 智能家电, 汽车, 医疗电子, 工控机械……人们生活中几乎所有电子设备当中都安装着芯片. 进入21世纪以来, 芯片在人们生产生活中所发挥的作用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和进步是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的重要方面.
然而集成电路产业又存在着技术难度大, 资金需求多, 涉及产业链长等特点, 发展起来并不容易, 虽然我国出台了多项指导政策, 如《进一步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国发〔2011〕4号), 《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等, 但是与国际先进水平间的差距依然很大. 应当如何更好地推进集成电路的发展?在第五届中国科学院微电子研究所科技开放日暨六十周年所庆专场活动期间, 中国电子报记者采访了中科院微电子所所长, 中科院集成电路创新研究院筹建组组长, 国家科技重大专项02专项技术总师叶甜春.
追赶高速前行的动态目标
当前社会上对我国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状况众说纷纭, 有悲观者认为, 中国集成电路就是 '纸老虎' , 一捅就破;有极端者提出, 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 我们干脆谁也不求, 关起门来自己做得了. 我们应当如何正确认识当前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状况?如何推进?
针对这些问题, 叶甜春指出: '上述这些观点都是不恰当的. 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发展到今天, 经过了几代人, 数十年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 尽管中间走过不少弯路, 但一直都没有放弃. 之所以一直存在差距, 首先是因为这是国际上竞争最激烈, 技术升级最快的领域之一, 也就是说我们的追赶目标不是静止的, 而是在高速发展, 我们只有以更快的速度才有可能赶上, 而稍微慢一点, 差距就会拉大. 而集成电路这个行业又有技术难度大, 产业涉及面广, 资金人才高度密集等特点, 想要什么都自己做是不可能的, 而要在短期内解决问题更不可能. 国家在这方面是清醒的, 在很多技术上通过 '国家重大科技专项' 等科技攻关计划已经有所布局, 现在的挑战在于很多东西只做到一半, 相关团队还在进行艰苦攻关, 有的已经取得一定成果, 仍需再接再励. 更重要的是还需要加大投入, 而且是持续保持投入强度. 总的来说, 现在这个时点正是关键时刻, 必须咬牙挺过去, 中间一定不能有间歇和停顿, 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
在谈到开放合作时, 叶甜春进一步指出: '集成电路不仅产业链相当长, 如果将它的下游应用计算在内, 所涉及领域就更加广阔了. 因此, 它的发展需要高度全球化的产业生态做支撑. 中国发展集成电路产业, 千万不能关起门来自己做. 只有开放合作, 在开放中通过扎实的攻关, 才能提升企业实力. 同时也需要企业界, 研究机构, 金融界的合力, 大家共同推进, 才能把这个产业做起来, 很多工作要付出10~20年的苦功.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定力, 需要的是韧性. '
'有形之手' 如何发挥作用?
以中国集成电路产业的现状分析, 政府这只 '有形之手' 应当如何发挥作用呢? '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基础仍然薄弱, 很多核心技术还不成熟, 要想取得突破, 需要政府发挥作用, 进行组织协调等, 当然在此过程中我们应当坚持市场化的原则去工作. 事实上, 就全球范围来看, 任何国家的集成电路产业发展, 特别是发展初期阶段, 都离不开政府的扶持与推动, 包括美国, 欧盟各国与日本等. 即使是现阶段, 这些国家和地区的集成电路产业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了, 可是在那些涉及面广, 资金投入量大的领域, 政府的作用依然不可或缺. ' 叶甜春表示.
具体来看, 叶甜春认为, 在集成电路产业链上, 那些关键性制造装备和材料, 制造工艺的开发, 以及设计领域一些开发周期长, 投入资金多的产品如CPU, 存储器等, 都是需要政府的扶持的. '当然政府参与的目标是在产业弱小的时候进行培育, 目标是使之发展壮大起来, 最终走向市场. ' 叶甜春说.
存储器是发展产业链的关键
存储器是关键性产品之一. 目前国内企业长江存储, 福建晋华, 合肥长鑫等都在积极推进存储器的生产开发. 从进程上看, 今年下半年有望进入试产阶段. 在此重要时刻应当注意哪些要点呢?
对此, 叶甜春表示: '主流存储器产品, 如DRAM, NAND Flash等, 带有标准化的大宗产品特征, 因此这个市场的竞争也就显得更加激烈. 一家企业的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技术进步的速度与资本投入量. 企业如果不能跟上技术更新换代的速度, 很快就会被淘汰, 同时它的研发一定不能跟生产分开, 这也是国际上主流存储企业全部采取IDM模式的原因. '
叶甜春还表示: '今年国内几家存储企业将进入试产阶段, 下一步将会进入量产, 品质控制和生产管理将成为成败的关键.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重视, 那就是产品特有结构, 企业特有工艺的发展. 一家存储器厂生产线里不会全部都是通用装备. 在度过了发展初期阶段后, 企业必然会发展出一些特有的工艺技术, 同时需要对工艺设备进行定制化改造. 我觉得3到5年中国存储企业就应走到这一步, 否则很难形成自己的竞争力. 而要完成工艺设备的定制, 国内装备企业的发展就显得十分重要. '
避免社会资金的 '空转'
国内当前集成电路的蓬勃发展, 与金融资本对它的关注是分不开的. 但是, 叶甜春也指出, 貌似数量庞大的社会资金并没有真正投到集成电路实体经济当中. '国家的资金是投进去了, 地方政府的资金也投进去了, 尽管有一定折扣. 但是更多社会资金还是停留在炒概念的状态, 并没有真正投到实体经济中去. '
叶甜春也对这种状态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集成电路这个行业, 投资回收周期长, 行业复杂度高, 基金持有人是需要考虑旗下资金安全与最终盈利的, 因此有一些犹豫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研究机构, 咨询机构, 行业组织发挥作用, 应当给社会资金提供辅导和支持, 帮助他们认清这个行业, 了解企业发展, 认识产品方向, 使他们更有信心. '
中科院微电子所正在做着这方面的探索. 本届 '科技开放日' 活动上, 中科院微电子所在以往常规研究所报告之外, 开设了一个 '对外投资企业报告' 专场, 为IC企业与金融界搭建一个开放交流的平台. 专场期间, 十几家研究所对外投资企业向来自金融界以及其他行业的人士介绍了取得的创新成果与产品应用.